“奧賽博物館陳列有風格大膽的藏品以及設計前衛的建筑風格，在許多方面與我產生共鳴。它堪稱巴黎最具象征性的文化圣地之一，從標志性時鐘、曾經的前衛技術（如攝影藝術）到現代大師的繪畫作品，無不在展現其以創新為核心的基本理念。”Louis Vuitton女裝藝術總監Nicolas Ghesquière在一年前的2022秋冬女裝發布會期間如是說。
轉眼來到一年后的今天，Ghesquière再次選擇將Louis Vuitton全新女裝系列發布會的秀場設置于此，決意和這座兼具古典氣質與現代內涵的博物館展開互動，并邀請當代法國藝術家Philippe Parreno參與其中。Parreno的藝術創作橫跨電影、裝置、表演、繪畫和文字等諸多領域，他擅長將展示空間視作一個整體，調動聲音、光線與裝置構造出沉浸式的體驗。
而在本次Louis Vuitton 2023秋冬女裝秀場，Parreno與美術指導James Chinlund、作曲家Nicolas Becker攜手，在奧賽博物館穹頂展廳之下“策展”出一片奇妙空間，解答關于“何為法式風格？”這一捉摸不定卻又耐人尋味的設問。
【資料圖】
當大秀正式開場，秀臺四周特設的聚光燈與博物館穹頂處懸掛的水晶吊燈一同亮起，背景板中的黑色啞光鉚釘裝飾與展廳墻面上的典雅金色漆紋并置，復古的木質地板上架起一條模擬著巴黎雨后磚石小徑的T臺，時代交錯之下的反差美感油然而生。
同樣地，融合大膽與傳統的視角，本次時裝系列的創作源泉也建立在諸多矛盾元素的基礎之上，Ghesquière一如既往地打破各種材質、廓形與著裝規則的界限。開場的數套造型便清晰精準地定下了整場大秀的基調：現代感十足的西裝剪裁與廓形上被賦予了古典服裝文化中的燈籠袖，在洛可可時期常用的蓬松裙擺褶皺出現在從外套到長褲的每一處邊緣，甚至直接以條紋西裝面料進行打褶處理，營造出錯視效果。
緊接著登場的透視連衣裙則意在重新書寫質樸與華貴的定義。從遠處看，大小不一的金屬飾釘如香檳酒中的氣泡一般閃爍、流淌在肌膚上，鏤空的細節好似勾勒出極具誘惑的動物紋路；而近看之下，這些釘珠上略微做舊的紋理與鏤空四周的參差的毛邊，又似乎是從巴黎街邊的鵝卵石路面上拓印下來的肌理。
演繹反差向來是Ghesquière的拿手好戲，在廓形與面料的碰撞上，這一點展現得尤為鮮明。大面積的呢料與針織出現在立體剪裁的雞尾酒裙裝上，不對稱的毛料材質修身禮服內搭寬松堆疊的隨性針織衫，廓形大衣的袖口與抹胸裙的腋下戲劇性地結合在一起，這些有意為之的反差，帶來的卻是意想不到的奇妙體驗。
本應順滑流暢的絲質吊帶連身裙也“裝模作樣”地披上了西裝世界的條紋與格紋，并被重塑出如西裝褲線一般筆挺的輪廓線條，相反地，西裝造型在羊毛與充絨的加持下變得前所未有地柔軟，褲線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隨步伐舞動出弧線的褲腳。
當然，Ghesquière也不會忘記從服裝制作的源頭——版型上盡情炫技，那些看似未完成的裁片，有些來自于西裝馬甲的前片，有些是抽象地描繪出路易十三領的大體輪廓，還有以鏈條裝飾的超大號迪斯科領，都為原本簡潔優雅的暗紋連衣裙與襯衫裙平添了些許戲謔的味道。
既然本場大秀意在回答“何為法式風格？”，那么關于法國傳統歷史與現代文化的引用自然不可避免，在Ghesquière看來，這些元素絕不僅僅歸屬于某個特定的場景和體系之中，就如同大秀開場前的預告視頻中，象征法國國旗顏色的藍白紅三色Louis Vuitton旗幟懸掛在奧賽博物館精致的玻璃天棚與金屬結構骨架之下，將法國的過去與現在有機結合。
Ghesquière在設計中對藍白紅三色運用雖然不張揚但足以畫龍點睛，從手袋上的棱格紋到織花毛衣中交織的樂器圖案，再到賽車風格的皮質拼接手套上都隨處可見，也由此引出了代表著法國文化的又一重符號——賽車，巴黎正是歷史上第一場正式賽車比賽（1887年）的舉辦地，也得益于賽車運動的興盛，國際賽車聯合會亦在20世紀初成立于此，總部至今仍設立在巴黎協和廣場。
法國宮廷中流傳而來的精湛刺繡工藝也在當下的摩登著裝法則中予以彰顯，那些曾經被用來裝點裙裾邊緣的繁復亮片與珠繡被Ghesquière上移至胸前和領口。歷史文獻中的碩大裙撐被他卸下，只留下最外層的刺繡章法，再將其還原到類似襯裙式的肉色半裙上。而絲絨面料上的細膩提花則仿佛讓人看到了路易十四時代精美的家居紡織品。
Ghesquière對于歷史追溯還在繼續，并著力嘗試著各種融合的可能，這些炫目又迷離的紋樣和工藝背后，也蘊含著法國時尚文化的重重脈絡。佩斯利印花在18世紀中葉由拿破侖從遠征路途中帶回法國，隨即這股風靡的熱潮從巴黎蔓延至歐洲上流社會；工整細膩的法式蕾絲紋路，要歸因于路易十四時期在法國本土設立的“皇家花邊制造所”；鑲滿水鉆的超長領口呼應著上世紀70年代的迪斯科風潮；而那些交織著金銀線與寶石色彩的面料，毫無疑問是Ghesquière在法國歷史檔案中的新發現，模糊了它們的年代感，并將其古老厚重的美學帶入了現代衣櫥。
值得一提的還有秀場中數款令人無法忽略的發光眼鏡，在一眾回望歷史靈感與駐足現實創作的設計之中照見未來。
心跳聲、鳥叫聲、樂器合奏、救護車、雨聲、電話鈴聲……不同于往季秀場中節奏強勁的秀場配樂，作曲家Nicolas Becker為本次大秀創作了一系列源自日常生活街景中的音效，甚至世俗意義上的“噪音”，這不僅與Philippe Parreno構想的磚石效果地面無縫銜接，或許也暗示了Ghesquière內心的愿望，這是一個完全可以輕松穿去街頭的系列。
除了秀場中來回穿梭的那些令人嘖嘖稱奇的創意構想，Ghesquière本季也著眼于更為實穿且照進現實的設計，質感上乘的羊絨大衣、絲絨西裝、略帶寬松廓形的針織衫和針織裙，以及模特頸部那些長款圍巾，都是他在創作中取自日常，又歸于日常的證明。
即便賽車手服與禮服的解構重組在Ghesquière以往的職業生涯中早已不算新鮮事，但在2023秋季系列中的再現卻依舊讓人眼前一亮，整體變得更加流暢、從容。未來主義的流線型設計與上乘的面料拼接出近乎完美的時裝形態，是讓人敢于嘗試且樂于穿上街頭的款式。
與此同時，他也將Louis Vuitton的箱包傳統巧妙融匯在成衣系列的設計中，并為其賦予實實在在的功能性，皮質風衣上凹凸紋理可以在品牌旗下箱包產品中的Epi皮革中找到對應，而大衣肩部模擬硬箱邊緣的皮質包邊處理，也一樣可以在穿著過程中減輕服裝的磨損。
從實用性上而言，Nicolas Ghesquière在本季做出了立竿見影的轉變，嚴肅的典籍與先鋒的理念不再針鋒相對，而是以一種柔和且討喜的方式融入女性衣櫥。還記得他在Louis Vuitton首秀后曾對一眾媒體所做出如此闡釋，“我經常會傾聽工作室里的女孩和我周圍的女性說，她們想要什么，她們需要什么。”而如今，Nicolas Ghesquière步入執掌Louis Vuitton女裝創意部門的第十個年頭，不僅滿足了那些曾在耳邊回響的需求，更超越了我們的期待。
撰文：善來
編輯：Yang Yi
設計：小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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