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齊策
編輯丨田草
出品丨汽車人傳媒
根據政策,自2022年1月1日起,乘用車合資股比限制及合作伙伴限制,都被永久性取消了。而市場也在連續兩年的供應鏈動蕩中,迎來新一輪,也是歷史性的洗牌。
簡單說,就是馬太效應加劇,弱者加速出局。
兩個因素加起來,意味著合資企業到了調整戰略部署的關口。
事實也支持這一說法。從2021年到今年,若干家合資企業醞釀已久的股比變更方案,進入實操階段,準備充分的已經完成交割。
有合資股比變更想法的,大體上分兩類:一種是市場強勢品牌;另一種是弱勢品牌。
這種分法有點像是廢話,因為“強勢弱勢”本身沒有量化判定標準。但實際上,不管是消費者還是業內人士,都一下子就能說出哪個牌子賣得好,哪個生存現狀差。而且,對現實境況和未來前景的評估,決定了兩者的方式。
1 強勢的秘訣
強勢品牌,外方也強勢。這就決定了,雙方最好從一開始,就構建精巧的平衡運營架構。
但現實是幾乎沒人能完美做到。原因很簡單,合資初期的中方伙伴,實力都一言難盡。通常的分工是:外方負責技術、研發、品牌管理(后期雙方也可能一起經營);中方負責鋪渠道、政府和市場關系。
生產和質量管理環節,也是外方更強,因為與技術積累密不可分。但這一部分,是雙方迅速拉近距離的環節。外方輸入所有生產線關鍵要素,以及質量體系;中方則要根據中國的國標和行業標準,予以適應性修改。
人事權和財政權,理論上雙方各半,但這取決于具體領導的情況。
權力從不天然屬于哪一個人,哪怕是被按在要津的位置上。只有懂得充分運用授權,平衡各方利益,同時又保持相對強勢的領導,就有可能把大部分人事財權抓在手里。這一部分討論下去,也不具備普遍意義。
但恰恰是這個充滿個性化的環節,決定了企業運營平衡。何謂“平衡”,即雙方都貢獻大體相當的價值,利潤分配也來得公平,合作才得長久。
要是不平衡怎么辦?北汽和華晨提供了兩個相反的例子,股比政策松動跡象一出,奔馳和寶馬都有了活思想。這兩個品牌都足夠強勢,同時它們當時都只有一個合作伙伴,而中方的自主業務大部分時間都處于不景氣狀態,依靠供養和輸血。
當時,它們可以拿“發展第二伙伴”這一條來壓中方同意股權變更。
此前北汽在與利星行的艱苦博弈中,花了大代價取得主動權,實現了進口和國產渠道的統一。把渠道抓在手里,讓北汽擁有了議價權。盡管北奔的利潤貢獻率達到96%(2020年),但奔馳擴張股比的想法(江湖屢有傳說),迄今沒有實際進展。
2019年,北汽通過投資持有戴姆勒集團9.98%股份,成為第一大股東。這相當于釜底抽薪,抬高了奔馳增持的利益平衡點。
反觀華晨寶馬,盡管在寶馬成功宣布增持的時候,華晨并未陷入破產保護,但渠道方面并未抓在自己手里,營銷副總裁的位置一直是由外方把持。而且,進口也是由寶馬(中國)汽貿操辦,華晨寶馬缺乏話語權。
而營銷店面這種傳統上的中方優勢區域,參與感也很弱,這就很難理解。
有人猜想,華晨可能拿出這部分利益,向寶馬交換了其它支持,譬如自主平臺的專利授權等。但華晨自主業務做得相當糟糕,交易進行得相當失敗。
2 弱勢的糾纏
弱勢合資,情況大部分反過來,變成中方無心戀戰,而外方想繼續加碼搏一把。當然這里面有例外,容后再說。
弱勢合資,首先是品牌自身較弱,也可能母公司自身的競爭力,就不如強勢品牌。這個時候期待在中國市場翻盤,幾乎沒可能。
有人說,這不一定。比如現代-起亞在歐洲和美國做得不錯,斯特蘭蒂斯在南美做得挺好,而鈴木則在印度稱霸。
它們共同特點是在海外某個區域市場有優勢,要么是因為文化和國家關系親近,要么是因為產品在目標國“特異化”,即高度適應特殊市場。
這些因素,放到中國很難復制。中方合作伙伴(特別是國企),往往必須滿足自身財務目標,通??吹@部分合資品牌的未來,更傾向于套現離開。
已經交割完畢或者大局已定的,比如東風悅達起亞,原本起亞占50%,東風和悅達各占25%。根據2021年的方案,東風退出,悅達接盤。
但今年悅達投資并未增持,由關聯公司悅達汽車接手。而起亞并未如此前輿論所猜測的那樣持股75%,而仍然保持50%,悅達汽車45.8%,悅達投資4.2%。
一汽馬自達股份并入長安馬自達,一汽獲得長馬5%股權。長馬名義上變成三方管理,但因為一汽股權占比很少,退出運營是大概率事件。
東風標致雪鐵龍則采取了前所未有的方案,中法各主導一個合資品牌,東風標致品牌,法方占股75%;東風雪鐵龍,中方占股75%。
雙方由此解決了資源分配、運營分開和繼續合作之間的難題。但是內部競合如何厘清,需要另外設計,其實也很難避免競爭。
有方案但尚未正式談妥實施的,廣汽菲克屬于此列。今年1月,斯特蘭蒂斯聲稱,將廣汽菲克股權從50%提升到75%,廣汽集團當天就發聲明稱,外方方案并未得到中方認可。
此前業內還傳說,長安福特和東風日產股權可能產生變故。但根據本文開頭的標準分析,目前東風日產的運營比較穩健,股權變化可能性很??;長安福特業績不盡如人意,股權發生變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DS退出中國后,其產能由寶能接盤,后者現在已經自身難保,所以這部分產能仍然未得到有效利用。
雷諾則是痛快地退出東風雷諾。不過,雷諾集團、東風汽車、日產汽車的合資公司“易捷特”,在2021年中國市場新能源汽車銷量中排名第16。
3 民企敢試錯
而中方是民企的話,譬如比亞迪、奔馳合資的騰勢品牌,運營10年一直在虧損,品牌已經邊緣化。
2021年12月,比亞迪和戴姆勒簽署了關于調整合資公司騰勢架構的股權轉讓協議,2022年年中股權轉讓完成后,戴姆勒放手,比亞迪則占據主導地位,將持有騰勢90%的股份(也有說法稱比亞迪將持有100%股份)。
今年汽車業開放政策落地,開啟了股權變更的閘門。但變更的理由,則是在華多年運營情況的現實反映。
如果外方視中方為“負資產”,尋求財務利益最大化,同時不在乎中方怎么想,就成了普遍思路。反正不管怎樣,這樣的中方伙伴都是要依附于合資品牌。唯一的障礙,其實是燃油車新產能的限制。發改委已經原則上不再審批新建燃油車產能,除非新建純電工廠。
目前,大眾主導了大眾江淮的純電業務,而寶馬與長城合資成立“光束”。目前兩個項目前景都不大明朗。原因是大眾和寶馬在中國的純電業務,開展得比預想的艱難。
4 擠壓和清算
中國品牌(包含新勢力)和獨資的特斯拉,在EV和PHEV產品上日益變得咄咄逼人,合資品牌還未能挽回落后的局面。
從2021年的情況來看,雙方差距反而變大了。當然,跨國車企在本土和中國,都預制了大量的電池產能,但它們不少都在2025年-2028年到位。
而且,如今合資在中國的純電業務瓶頸,并非電池,而是產品接納程度較差。大眾在華兩個MEB工廠,2021年產能利用率只有12.6%。其中的原因,本文不展開。但從結果出發,迫使跨國企業對開辟新戰場,態度變得謹慎。
盡管新能源車業務引人注目,但中國品牌整體上尚未實現歷史突破。中國品牌2021年全年平均市占率46%,其中12月為47.6%,而2022年1月則為46.0%,趨勢無疑在往上走,但尚未到達48.8%(2017年12月創下)的歷史高位。
鑒于中國品牌主導的新能源業務滲透率節節看漲,整體市占率再創歷史新高,很可能就在今年實現。
中國品牌在新能源市場的“擠壓式”打法,讓合資品牌覺得時間有點不站在自己一邊,調整燃油車部署,積極發展新能源業務,成了普遍選擇。
這可以和股比有關,比如“一汽奧迪新能源”公司,就由奧迪主導,還比如豐田和比亞迪,以及剛才提到的寶馬和長城。更多的和股權變更無關,外方多數傾向于將新能源業務仍舊放在合資框架下。
目前,其余合資品牌,要么合同剩余時間比較多,要么提前續約。合同剩余時間少于10年的只有兩家:一個是上汽大眾(2030年到期);另一個是沃爾沃亞太(2030年到期)。
這兩家合資都非常穩固,前者瘦死駱駝比馬大,上汽自身研發能力比較強,而且大眾在華已經實現完全布局,不會有大幅的更動了;而后者壓根就是自己與自己合資。
政策允許合資股比放開,以及設立獨資公司,前提其實就是評估中國品牌(特別是合資自主)具備市場競爭力。實力拿到談判桌上,就是籌碼。缺乏足夠籌碼,期待用一些財務或者其它手段穩住外方,只能解燃眉之急。只要利益分配與貢獻比例持續失衡,早晚還會有麻煩。
總結起來就是,打鐵還需自身硬,雖然貌似廢話,但實力卻是最難取巧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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