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大理就是詩和遠方
(相關資料圖)
身處喧囂就有煩惱和難題
8年前,米小米在成都房價直線上漲時,賣掉了成都的小躍層,在大理買了一間院子。
沒想到,成都的房價從6000一平漲到了20000一平。而到今年7月份,大理的房價已經連續跌了15個月,跌幅從0.2%變成6.6%,最近才剛剛止跌。
迫于經濟壓力,她不得不身兼數職維持生活。
逃離北上廣去大理定居,曾是一種時髦的生活方式。最近因為那里受疫情波及不大,又有不少人去追求詩與遠方。
不過,前些年去大理的人,心態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01
賣房去大理,損失200萬
米小米,成都人,定居大理6年
說到來大理,真是一拍腦門的決定。
做出這個決定,我用了不到10分鐘。仰望著成都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傾向蒼山洱海邊的大理。
剛來時,我搬了3次家,跑遍了大理海西、海東所有小區和村子,才找到一處合意的地方。裝修了大半年,炎炎夏日帶著孩子逛家具城,辛苦自不必說。
因為要賺錢養娃,我把房子一部分自住,一部分拿來做民宿接待客人。
民宿前些年生意還過得去,現在不行了。古城的人越來越少,街道到處是貼著轉讓的門店,小巷里好多店鋪客棧都關門了。
看到成都的房子漲了至少200萬,說不后悔是咬著后槽牙最后的倔強,如果當時不折騰直接躺平,現在估計會輕松點。不過,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聽說有同行抱團取暖,幾家民宿老板合作,把接待的所有客人集中到一家客棧,其他幾家鎖上門,以節約水電人工開支,聽起來唏噓又無奈。
身邊很多朋友堅持不下去,選擇了離開。我還在堅守著,不知道能撐多久。
網上有人說大理開銷不大,但稍微講究點生活品質的話,錢還是不禁花。我們家一個月開銷大概要10000元,孩子上學3700元,水電物業費1000元,買菜2000元。平時忙不過來,請阿姨打掃衛生600元。
還有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支出,比如養花就是其中一筆。我在家里種了一大片花,剛開始什么都想種,三天兩頭澆水、除蟲、施肥,一不小心雨季倒下一大片,為此交了不少學費。
生活壓力接踵而來,我既要運營民宿,還要做博主吆喝,在網上售賣當地特產。
拍照、當模特、拍視頻,都要一個人搞定。我屬于比較笨的那種人,苦思冥想寫文案,常常加班到深夜。
說實話,大理除了旅游相關的行業,工作選擇和機會不如其他大城市多。
我本來是個比較內斂的人,現在一步步走出舒適圈,去云南各地果園尋找有機生態食材,和古珠寶設計師合作拍攝,民宿也在轉變經營思路,給客人提供14天、28天旅居計劃,還在試水養老業務。
為了留住客人,我苦練攝影技能,學習怎么給他們拍好看的照片。
有一次,一個經常關注我的網友在評論區說:“現在上鏡照片多起來了哦。”我回了句:“沒法,生活所迫。”
當初定居大理買下一棟房,本以為生活趨于穩定,結果這三年卻像站在晃悠悠的繩索上,隨時有掉落的危險。
也不知道生活的河流會把我推至何處,逐水草而居吧。其實,不管在哪生活,都有源源不斷的煩惱和需要解決的難題,只能迎難而上。
02
孩子的教育,讓我頭疼
白日看云,上海人,定居大理3年
2019年,30歲的我帶著3歲的孩子離開上海,去大理上幼兒園。周圍人表示不可思議,“你們為什么要去大理?上海人不要做了?去做云南人?”
上海節奏快,經常忙得沒時間陪孩子。所以,我想給家庭3年時間,去共同成長。這是一次屬于我們家庭的冒險旅程。
在朋友的介紹下,我了解到大理的創新教育模式,覺得挺有意思的。跟太太一提,她起初不同意。
后來,我們一起去大理看了一圈,看到大樹、樹屋、秋千,和陽光下自由奔跑的孩子們,恍惚間就心動了,這就是我們理想中幼兒園的模樣啊!
搬到大理后,生活節奏確實慢了下來。不過舒適的生活背后,也會感到焦慮。
現在比較頭疼的,是孩子的教育。今年6月份,孩子從幼兒園畢業,當初定的3年計劃本該畫上句號。可在大理自由慣了的我們,明顯很難回歸到城市體系中。
繼續留在大理吧,這里的教育資源又達不到我們的要求,初高中也沒有相應的升學體系,能選擇的學校很少。
周圍父母最常見的選擇有三種,要么回所在城市接受常規教育,要么去銜接其他城市的國際學校,要么讓孩子出國讀書。
我給孩子在大理臨時找了所學校,作為過渡。
有時候想起自己的職業發展,也會有些小小失落,三十出頭本來是事業上升期,但我在大理待慣了,變得有些沒那么“上進”。
為了不讓自己閑著,我在大理賣過松茸、畫過插畫、做過音樂、干過客棧,還在社區擺過地攤。
今年春天,我硬是逼著自己坐在電腦前,寫了一本10多萬字的小說。現在,我的主要收入來源是攝影,有活就去拍,沒活就在家陪太太和孩子。
至于未來,我們大概率會去另一個城市冒險,還沒確定好。
有次,我跟太太說:“要是沒孩子,我們應該蠻瀟灑哦。”她回了句:“沒孩子要這些錢干什么,也沒地方花。”
03
閑散久了,也會膩
言魚,東北人,定居大理1年
我是東北人,90后。
大學畢業后,我先在北京一家房地產公司工作,每天公司、出租屋兩點一線,跟鄰居都不認識,把自己活成了孤島。
有次晚上加班到深夜,下著大雨,我打的車又被司機取消了。大風呼呼扇在臉上,路邊的車呼嘯而過,我急忙跑進一家便利店躲雨。
無意間,我在朋友圈看到一篇旅居大理的人寫的隨筆,寫生活如何簡單、如何幸福,我看了特別羨慕。
從那以后,去大理的想法就種在了我心里。
去年10月,整個地產行業形勢不好,公司在裁員,我拿到賠償金后,就直接去大理散心了。
剛來這里時,能明顯感受到物理空間縮小帶來的幸福感。我很快恢復了“社牛”屬性,和周圍的人熟絡起來,大家經常一起爬山、聊天、喝茶,我很久沒有像孩子那樣開心地大笑了。
一天我在鎮上瞎晃悠,看到有一家人在殺魚燒飯,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殺魚的場面,出于好奇站在那看了會,沒想到屋主直接留我一起吃飯。這可能就是生活在附近的感覺,讓人擁有了一種歸屬感。
不過,失去了公司的約束,我變得很散漫,間歇性擺爛。再好看的風景,看多了也會膩。散步、發呆、逛吃的生活過久了,和忙碌的生活一樣,也會覺得無聊。
為了養活自己,我會找一些兼職做,比如設計、排版之類的,只要有電腦、手機和網絡就能辦公,上手比較容易。但兼職的活往往要的比較急,就不得不熬夜,有時到晚上兩三點。
何況,這些零工也不穩定,沒什么保障,導致我常常會有一種“用完即棄”的感覺。時刻緊繃著那根弦,很少能真正放松。不知道Gap了這么久,回去后還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幸好現在我只要養活自己就可以了,壓力不是特別大,都無法想象以后結婚生子會怎樣。
在大理過得最舒服的,可能還是家里有礦,或者已經財務自由的人,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
我也試著在大理找過工作,但收入的天花板清晰可見。我過去幾年積攢的老本,總有啃完的那一天,所以,未來肯定會再去一二線城市打拼,畢竟還年輕。
就像定居大理的作家寬寬所寫:“在大理的人,心里都不同程度地清楚,只是在這兒安放一段人生,未來會待多久,誰說得準。”
逃離北上廣的風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刮起。人們厭倦了眼前的內卷,急不可耐地奔向遠方。可遠方的烏托邦,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美好。
哪怕在美如畫的大理,育兒苦惱、對未來的迷惘和經濟壓力,從來都不會憑空消弭。
傳說中的風花雪月,不過是日常生活的調劑品。內心被美景短暫治愈之后,依舊要面對生活的一地雞毛,或許躺平跟環境沒有關系,而是內心的一種選擇。
文、編輯/Silence欣
圖片來源于受訪者、湖思大理花園、小紅書@米小米,經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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