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報全媒體記者 何文濤 朱紹杰 實習生 李錚
【資料圖】
圖/南越王博物院提供
“機器人揮槌的下一瞬,清越悠揚的金石之聲在開幕式現場回響,我感覺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來自暨南大學的小楊回憶起在十五運會開幕式現場看到青銅句鑃亮相的情形,神色依舊激動難平。
有觀眾在開幕式后評論說,這套樂器形制奇特,像倒過來的編鐘;也有觀眾反饋,古與今在那一刻交織的感覺是那么具象可感。
實際上,這并不是南越王博物院院藏文物第一次亮相體育盛會。南越王博物院副院長王維一表示:“南越王墓的文物一直與體育有著不解之緣。”
從2008年奧運會到2022年冬奧會,再到如今在大灣區火熱舉辦的全運會,大型體育盛會上時有南越藏珍的亮相。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南越王墓究竟有何魅力?又與歷屆體育盛會有著怎樣的緣分?懷揣著這些疑問,記者來到了南越王博物院。
青銅句鑃文創一躍成為“人氣王”
上午開館不久,“小趙的奇妙屋”文創店內,年輕游客們圍在新推出的青銅句鑃文創貨架前挑選購買。青銅句鑃造型的毛絨文創,如今一躍成為南越王博物院一眾文創中的“人氣王”。
店長段海玲向記者介紹,此次上新的各類青銅句鑃文創中,最受歡迎的是徽章冰箱貼。“它們既可以別在身上做裝飾,也能貼在冰箱上。由于小巧便攜,十五運會期間很多來廣東的游客都會挑中這款。”
此外,文創店還推出了喜迎十五運會驚喜盲袋,“這也是不少年輕人來南越王博物院的打卡必買文創。”
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在文創店中的消費熱情,既展現出公眾對嶺南文化的喜愛與認同,也讓人看到博物館在文化傳播上的更多可能。
據南越王博物院副研究館員黃巧好介紹,這次在十五運會開幕式上亮相的青銅句鑃,是國內現存極少的數量在三件以上且成編的大型青銅句鑃,通常會插植在器架或地面進行演奏,這也是為什么有觀眾描述它像“倒過來的青銅編鐘”。
黃巧好向記者介紹了關于它的更多細節:樂器上刻銘文“文帝九年,樂府工造”。“其中‘文帝’是南越國第二代王趙眜,這句銘文表明這套器物是趙眜在位第九年時,由樂府制作而成的,說明這是一套南越國自制的樂器。另外,‘樂府’二字反映出當時南越國效仿中原漢王朝設有樂府這一音樂機構,可見南越國對中原文化的吸收和融合。”
“可以說,它是多元文化在秦漢時期交匯的見證。”王維一表示,句鑃作為吳越文化特有的青銅禮樂器,更符合十五運會舉辦地的地方文化。
南越王墓文物與體育有著不解之緣
談到南越王博物院與體育間的不解之緣,黃巧好表示,早在2008年的北京奧運會上,獎牌設計團隊突破材質約束打造出“金鑲玉”奧運獎牌,以金玉結合的方式凸顯中國玉器的溫潤大氣。
而獎牌上方的小小掛鉤,正是將南越玉器——雙龍蒲紋璜的造型簡化設計而成的祥云掛鉤。細節之中,不僅呼應了玉的材質,還盡顯古代云紋之美。
在2022年北京冬奧會倒計時100天的發布會上,冬奧會獎牌“同心”發布,獎牌由圓環加圓心構成,共設五環,五環同心、同心歸圓,這一獎牌的靈感來源于以南越王墓D54玉璧為代表的南越玉璧。
“我們第一時間以為冬奧會參考的玉璧是院藏‘璧王’(D49玉璧)。后來經過仔細比對,我們才發現原來展示的是另一件D54玉璧。”黃巧好告訴記者,常見的玉璧多為兩區,即只有兩個同心圓,而南越王墓則出土了多件三區玉璧。
據黃巧好透露,即使是兩件相似的玉璧,他們也有識別“妙計”。“玉璧隨墓主人下葬時是由絲帶包裹放置的,經年累月的地下環境,使得絲帶包裹的痕跡沁入玉璧的紋理中,這也是我們平時看到的玉璧實物會有幾道白色紋路的原因。我們當時就是憑借這一細節發現冬奧會展示的是D54玉璧。”
據說,2010年廣州亞運會“潮流”火炬上的“潮流紋”,設計靈感同樣來源于南越王博物院的“錯金銘文虎節”,通過對吉祥符號“形”的提取,給予了紋樣新的定義與內涵,以水紋樣表達嶺南文化的包容特性。
從最初以南越王墓出土玉器為設計靈感的奧運獎牌,到今天青銅句鑃登上舞臺敲響十五運會的序章,文物正以與時俱進的方式書寫著古今對話。
青銅句鑃的亮相只是一個起點,博物館的“可能性”正在不斷被探索發掘。近期,廣東多家博物館辦起“文物運動會”——在AI技術的加持下,古老的文物化身運動員,以更接地氣的方式走進大眾生活,也呼應了全民運動的熱潮。這不僅是文物的再生,更是在現代生活里逐步建立起獨具嶺南特色的中華文化標識。
以文物為載體,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融入體育盛會的嘗試,折射出體育盛事作為國家文化表達新場域的獨特價值,以文物之美激發民族創新創造的活力,讓文化自信在體育激情中愈發閃耀。
多元文化中淬煉出獨特的南越氣象
為什么多屆體育盛會都將目光投向了南越王博物院?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南越王墓究竟有何魅力?
在黃巧好看來,縱觀嶺南歷史,南越王墓的發現無疑是一座高峰。它處在嶺南文明走向成熟的關鍵節點,卻以一種“集大成”的姿態,匯聚了西漢時期極為精美復雜的器物與工藝。
相較于海上絲綢之路興起后的繁華,這座兩千多年前的王墓更像是西漢時期漢越交融的一次華美定格——金玉生輝,禮制儼然,既承襲了中原文化的深厚底蘊,又兼收吳越、巴蜀、楚地風華,融匯嶺南本色,淬煉出鮮明獨特的南越氣象。
它讓人看到,當時的嶺南并非文化的邊緣,而是漢越交融、淬煉新生的熔爐,是開放、吸納、再創造的前沿。南來的秦將趙佗,不僅帶來了中原的制度與工藝,也帶來了包容的胸襟格局,使嶺南在多元文化交匯中孕育出自己的文化氣度。南越王墓的出土,不只是一次考古發現,更是文化交匯的見證,它以無可替代的歷史與藝術價值,證明了嶺南在中華文明長河中同樣是璀璨的存在。
南越王墓出土的青銅樂器原本是王室禮樂的重要組成部分,僅用于國家祭祀、宮廷宴樂等重要禮儀場合。兩千多年后的今天,它以全新形式被重新“喚醒”,走出博物館,融入全民盛會。當那段來自兩千多年前古老而恢弘的嶺南樂聲在千家萬戶中回蕩,人們不僅聽見了歷史的回響,也感受到嶺南文化在新時代蓬勃自信的生命力,這份從歷史深處綿延而來的底氣,正悄然轉化為今天的文化認同與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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